南京大学老校工曾亲历了南大碎尸案后的大排查,这条路就是刁爱青最后出现过的青岛路。
刁爱青没有墓,家人也不知道她的尸骨在何处。
刁爱云说,事发后,警方从老家带走了三麻袋书和杂物,妹妹的东西都没留下。她在南大的宿舍已被整个搬空。尸体也没能见着。
刁爱青就这么消失了。
刁爱云时常觉得恍惚,这20年,“就像做了一场梦。”
“日子照过,事情不说。”小女儿的事成了刁家的禁忌,没人会提。但它就像扎在肉里的刺,尖锐而顽固。有时正看着电视,偶然换到警匪片,全家人就会陷入沉默。
“网上说这说那,其实我们对这些一无所知。”多年来,网络上每隔几年就会掀起一场“南大碎尸案”的破案潮,畸恋、重金属音乐、吸毒者等词语出现在网友的猜测里,这个原本普通的苏北女孩被演绎得愈加虚幻。
热帖被疯狂讨论后,发帖人又被众人怀疑,引得警方介入调查,最终证明不过是闹剧一场。
刁爱云也曾想过凶手会是谁,“单纯的一个女孩,无仇无怨,死都想不通,恨都不知道恨哪个。”
2016年1月,网友“老南京”发文称,1月19日是“南大碎尸案”20年追诉期的最后一天。“曾轰动一时的 南大碎尸案 将和 开膛手杰克 十二宫杀手 黑色大丽花 等世界凶杀案一起,成为历史悬案。”
紧接着,1月20日,公安部刑侦局发布微博澄清:此案是公安机关已在侦查案件,警方必将依法追查到底,绝不放弃。
刁胜民一度曾想,“我们不去(南大),就当这个事不是真的。爱青是跟人跑了,总有一天会回来。”
日子长了,刁胜民又不得不接受现实。
刁胜民说,当年从南京离开时,南大给家属退了2000元学费,还给了2000元抚慰金。此后,他又去过三次南大。
最后一次去,是2010年冬季,当时刁胜民已被确诊为股骨头坏死。
因家境贫困难以承担手术费用,刁胜民来到南大寻求帮助。刁胜民在保卫处坐了一夜,次日,校方给了他1万元,但同时提出让他打个收条,写明“以后不再找学校”,刁胜民亲笔写下了这张收据。
20年来,姐姐首次询问警方侦办进展
2008年,刁爱云夫妻曾带着父亲一起向南京警方递交过救助申请,但是一直没有结果。当时,刁胜民已经行走困难,走一段就疼得需要歇歇。
2016年9月初,刁爱云再度找到南京警方。8日,鼓楼分局回复称,回去准备好材料上交,局里要进一步研究救助办法。
当年事发突然,没有留下任何手续。每当被警方要求提交材料时,刁爱云只能一遍遍地重复,“我是96年南大碎尸案死者刁爱青的姐姐,我叫刁爱云……”讲一遍,哭一遍。
20年,很多东西都在消失,有些痕迹却愈加清晰。
李季月说,在大街上听到《萍聚》,就会想起刁爱青。从前在寝室,刁爱青总喜欢放下帐子,打开小收音机,轻声唱和。
李季月还有一封刁爱青的信没来得及回,就被取证的警察带走了。信的落款写着,“小妹,1996年1月5日”。时间定格在刁爱青失踪的5天前。
9月1日,刁爱云刚把儿子送去外省上大学。临走时,多年前的那种不安再度袭来,“我送妹子去上学的时候,她19岁,我儿子今年也整整19岁。”
“好端端的一个人,无缘无故没了,人在世上就没有平安。”
这种莫名的心慌,曾长期攫取着刁爱云的心,事发后不久她就因心理压力过大而流产。
9月7日,刁爱云又去了一趟南大,路上听到有人卖唱,她特意穿过马路去找,“说不定是我妹子呢?”到了跟前,卖唱的中年女人摆着一块“救女”的牌子,劣质的音响嘶鸣,刁爱云愣愣地望着。
事实上,直到今年9月7日,刁爱云才第一次去侦办单位——南京市公安局鼓楼分局询问案情。“父母年纪也大了,也走不动了,事情总要有个结果。”
该局刑侦大队的工作人员回复说,案件还在侦办中,有了进展会通知家属。对方留了电话,刁爱云把纸条攥在手里,“我回家也有个说法”。
走出大门,刁爱云忽然涌出泪来,“人能有多少个二十年,我这一世还能不能等得到?”
原标题:南大碎尸案20年回首:家人至今未见尸骨,案件仍在侦办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