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拒盟
01
夜幕下的上海依旧繁华美丽,时隔半年,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我却感觉恍若隔世。
我在预定好的酒店checkin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,对方的客服在接受预订时把我的姓写成了另外一个字,我耐心地等待他们确认。
出于某些唯心的想法,我没有入住自己一贯入住的酒店,也没有选择论坛主办方指定的酒店,而是另外选择了一家,想不到第一次入住就遇到了麻烦。
我正靠在柜台上胡乱想着,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:“Raymond?”
转回头,一个中等身材,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面带微笑和几分惊奇站在我的面前。
“宋总?”
得知我也是来参加此次地产高峰论坛时,宋长风忍不住哈哈大笑。确认我今晚无其他安排后,他坚持要请我喝两杯。
我迅速办完手续并到自己的房间放好行李,简单地洗漱,换了件便装后乘电梯回到大堂与宋长风会合。
宋长风细心地问我是否还未进晚餐,得知我只是在飞机上打发了个盒饭,他说:“飞机上的东西太糟糕了,我们去一个有饭吃有酒喝的地方吧。”
令我意外的是,在上海他居然也有车。
“我刚刚在上海成立了一个office,对了,这是我的新名片。”
我坐在副驾驶的座位系好安全带,仔细端详着名片,上面印着:长天咨询董事总经理。
“这是您的新公司?”
他点点头,微笑着说:“我的另一位投资人Dennis中文名叫赵胜天,所以叫做长天。”
冬天的上海总是笼罩在湿漉漉的阴霾中,空气中永远有着能拧出水的潮湿,随着夜色渐深,雾气也浓重起来。
车子的行驶轨迹显示着车的主人对上海的熟悉程度。我们在闲聊中宋长风毫不掩饰地表达了他对上海的喜爱。这也不奇怪,香港最初本就是海派文化的传承者,甚至许多早期迁居香港的人均是上海移民,我们不难在陈可辛以及王家卫的著名电影作品中,看出他们的上海情结和对海派文化的独到理解。即使到了21世纪,人们还是不可救药地恋旧,张爱玲忧郁、颓废又诡异的故事被一个接一个地在银幕上展现着。
今天的上海在重重帘帷后依然有着小家碧玉的哀怨眼神,仿佛翻动的旗袍下摆还不时露出一小截水红色的衬裙。上世纪初上海滩的美女香烟广告还时不时滑入我的眼帘,处处弥漫着中式的复古。在这块与西方嫁接的土地上,老上海的复古情怀向来都逃不掉西式的影子。
车子最后在衡山路停下,我远远就看到了我们的目的地:FESI。
浅黄色的砖墙,浅褐色的门扉,银色的拱顶,红色的玻璃门框,有些童话的梦幻但又不失贵族的矜持。
宋长风显然是这里的常客,他推开门后招呼我先进,踏进去第一脚就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,路边有潺潺小溪,看得出设计者的匠心独具。在小路尽头拐弯后又是别有洞天,灯光和色彩在这里被运用到了极致,不知躲在哪里的灯发出明黄色、绛紫色继而深蓝色的光,与艳得像酒一样的红吧台、青柠檬色的椅子、洁白得像雪一样的桌布,构成一幅奇妙的图景。这么多眼花缭乱的颜色并存着,却并没有令人不舒服,反而是一起酿造出一派加勒比的热烈风情。
再往里面走,是以黑色为主的木质装饰,以一个转弯与前面的空间相隔,转弯处摆放了一件像灶炉似的物件,宋长风告诉我这是老板从美国带来的一个老爷车的方向盘,架在那儿,放些餐厅的postcard,同时也巧妙地成为一个隔开空间的玄关。
前后空间的两种风格吸引了不同的消费群,我们自然选择了后者。
米白色的百叶窗衬着圆厚的木质桌椅,显得既雅致又随意,木质的地板踩上去有着奇妙的弹性,黑色的墙壁上挂着飞镖靶,而长长的吧台略退居堂间,以腾出足够的空间。散贴于墙头的各式好莱坞怀旧相片是精挑细选过的,既有代表性又不是烂大街的货色。
但是最出彩的还是那组引人注目的乐器,以银边枣红色套鼓为中心,左右各置一架钢琴和一架大提琴,在壁灯的烘托下,十分雍容。
宋长风微笑着说:“这里有一支常驻的爵士乐队,来自菲律宾,有20多年的演奏生涯,再晚些就有他们的livemusic。我还记得我们在广州的那次见面,所以我想你会喜欢。”
我微笑以答,的确,我很喜欢。
更妙的是,坐下来后,宋长风居然点了十分地道的上海本帮菜。
菜陆续上来后,宋长风推荐我尝试这里极具特色的澳洲黑啤。与普通啤酒不同的是,黑啤是在麦芽原料中加入部分焦香麦芽酿制成的,色泽比平常的啤酒要深一点,一般是红棕色或淡褐色,味道苦苦的,后味则偏甜。
宋长风端杯示意我品尝,然后笑着说:“行家说这里面的焦糖香味最好闻,是经过烘焙的焦香麦芽慢慢地散发出来的。虽然我们喝不到顶级的司陶特黑啤,但是用这个高级替代品解解馋也够了。”
我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倒也对黑啤有了新的认识,找到了品尝的重点。
用餐完毕,宋长风摁响桌角一个呼叫器,片刻后一个侍应走过来问他有什么需要,他出示了自己的会员卡,说需要一间雪茄室,侍应便带我们走上二楼。